2023年12月30日 星期六

【星穹鐵道|刃恆】刃掉進海裡了(三)

 ※距離阿刃出場還有,算了,容我賣個關子。


 



  所幸應星是個聰明人,不消丹恆多解釋什麼,就已經把眼下的情況給理解個七七八八,剩下兩成只需丹恆簡單說明,他便點頭表示理解。



  他不只理解了,甚至還有些興奮。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能夠達成這樣的跨時空穿越實屬於宇宙天地間的一大創舉,如果能夠究明其原理,復刻其技術,那麼別說他們的名字將會千古流傳、萬世流芳,就是世上那些懸而未解、窒礙難行的問題與阻礙,也都能輕鬆地迎刃而解了。


 


  看到他如此興致勃勃,丹恆不免在心中吐槽,到底是他們天才的腦迴路和一般人不同,彷彿時空穿越這麼玄而又玄的事對他們而言都只是研究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而不是「能」與「不能」這種根本上的疑問。



  不過見應星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回不去,丹恆倒也是鬆了口氣,或許是受到對方眼裡滿溢著的熱情與希望影響,丹恆好像也覺得把應星送回去這事能成了,指不定他們還能在天才俱樂部裡領個號呢!



  只是,關於跨時空的偉大發明與研究先不提,更重要的是眼下他們首先應該怎麼辦才好?



  得找個地方好好商討接下來的對策才行,但很顯然地,持明古海海畔不是個拿來談話的好地方,雖因擊退幻朧有功這點讓丹恆除去了在仙舟的驅逐令,但鱗淵境裡暗伏的龍師們卻還是在垂涎覬覦著他身上的龍尊之力,更何況應星,一個早應在數百年前就死去的戴罪之人,要是不小心被人撞見了他還在羅浮仙舟裡活蹦亂跳,神采奕奕,怕不是要在羅浮中又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誰要羅浮人個個都如此長壽呢!當年飲月之亂的見證者有不少都還健在呢!



  「總之,先和我回去吧!詳細的我們之後再談。」想好了接下來的去路後,丹恆覺得這古海海畔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雖然他又心有不甘地瞥了海面一眼,只見這海面風平浪靜依舊,他期待的事終是沒有發生。



  唉,天不助我,我自助之。



  丹恆只好掏出手機,向列車組發了一串訊息後,便領著應星前去尋找最近的界域定錨。



  「等等,要去哪?」應星剛剛雖是同意了和丹恆一起回去,但看著丹恆帶他前往的方向,面色卻是顯得有些困惑。



  「抱歉,我想先帶你回去我住的地方。」丹恆略有遲疑地答道,「因為我......也沒別的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了......」。



  「回去你住的地方?」萬千不解的情緒在應星的眼眸裡流轉,「但你要回去的方向......不應該是那裡嗎?」應星轉頭,指了指身後不遠處,那水氣氤氳、雲霧繚繞中隱約可見的殘舊古城。



  是鱗淵境。


   


  也是,應星已經默認了他就是丹楓的蛻鱗轉世,默認了他就是新一代龍尊,也理應默認身後的鱗淵境就是他的歸處。



  可惜他早已不屬於那裡。



  一時半會,丹恆也答不上來,支支吾吾地在舌尖上拼湊著殘破的邏輯語句,拚了半天,最後也只拚出一句「我已經不住在那了。」。



  語畢,應星原本柔和的眉眼頓時銳利了起來,只見他紫燦燦的瞳孔此時正急遽收縮著,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也許是因為和剛剛那副如沐春風、人畜無害的神情反差太大,丹恆愣是覺得應星此刻的臉色比刃魔陰身上身時還駭人。



  不會吧?難道對方有隱藏的魔陰身?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丹恆咕咚地咽了口口水,卻又差點沒把自己嗆著。



  下一秒,應星唐突地打破了他們之間原本維持的友好社交距離,又一把抓住他的手,勁實的力道在他的袖口處摺出好幾個皺子,只聽見他激動道:



  「難道說我們真的成功了?你不再被龍師們束縛著了?」



  哈?



  這聲哈是在疑惑著應星所言為何,也是在笑自己一無所知。


  


  仔細想想,丹恆的確在史料上看過飲月之亂是應星與飲月為了一些私人情願而捅出的大禍,但具體是怎樣的私人情願,有人說是為了復活他們的友人白珩,有人說是為了持明繁衍的實驗性成果,更有人說他們是為了藉化龍妙法之力摧毀建木卻不幸弄巧成拙,甚至,近期有不少翻案文學更指出-這可能是持明族內部長期因利益分配不均、權力鬥爭,最後積恨已久而有意釀成的大禍,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陰謀!



  於是各種謠言滿天飛散,真相早已被隱藏於這些紛紛擾擾之中。



  至於丹恆本人?關於這一切他的回憶自是一片空白,只有蛻生時就背負著的罪名得以讓他窺得一二,但被過於矯飾的人工罪名最後也只如霧裡探花,迷濛模糊之間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結果智庫裡有關飲月之亂的真相依舊一個歷史上懸而未解的大問號。


  


  他現在又該怎麼回答應星?他們成功了嗎?不,從結果上來看應該是失敗了吧,他和刃都成這樣了,但他又不忍告訴應星這前生今世種種,至少也不該是現在。


  


  於是丹恆皺眉,嘟起嘴正要擠出一個「我......」的音節時,應星卻猝不及防地用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



  他是想說我不知道的,但當應星纖長的手指抵上了他柔軟的唇瓣時,他腦裡的字句頓時變成了「我%$&@#!%&」。



  「停,別說。」應星絲毫不在意丹恆吻上了他的手指,手並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問的,我不喜歡提前知道未來的事。」



  「那樣人生該多無趣啊!」



  丹恆脆弱的小小心臟終究還是承受不住如此親密的接觸,他伸出手,推開了應星抵在他唇瓣上的手指,應星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尷尬地將手放下。



  在日光和煦的照耀下,應星手指上剛剛被丹恆「吻」過的地方還閃著亮澤波光,丹恆見了,有些害臊地別過眼,臉上泛起一片薄紅。



  「好了!那我們一起回去你住的地方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應星的心情看上去愉悅不少,丹恆在心中暗自期許自己並沒有給他什麼對未來的錯誤期待。



  但見到應星這副神采飛揚、壯年得志又意氣風發的模樣,還有他笑起時嘴角揚起的弧度,丹恆還是在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感想。



  果然說書人所說之言不能盡信,都說應星為人自大狂狷,恃才驕縱,慣於用下巴看人,但眼前這個人完全看不出半點驕矜自大的樣子,倒是像隻友好親人的白色大狗狗,對初次見面就要把他拐回家的人竟毫不遲疑地交付真心,到底是因為他長得像丹楓?還是因為他是丹楓的轉世?但總之,看來雲上五驍曾是生死摯交這件事是毋庸置疑了,誰不想和這樣的人當朋友呢?



  喔,對了,丹恆想,也許他還該在應星的性格評論中加上一筆—是個討厭劇透的人。



  



※※※※※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啟發,臨走前,應星突然央求丹恆讓他在這片海域裡撿一些龍鱗玉石回去。那是持明古海海域的特產,由於持明一族代代出生、蛻鱗、轉世於這片汪洋大海中,海裡自是沉積了不少持明蛻鱗後留下的產物,經過歲月浪濤日月沖洗,各種礦物層層積累結晶,倒是也磨礪出了一顆顆熒熒如星、溫潤如玉的石礦,遂名曰為龍鱗玉石。



  丹恆不知道他撿這些石頭要拿來做什麼,但他總是心軟,見四下無人,又見那雙眼裡泛著炙熱波光,也只好點點頭,並跟著他在海邊也挑起石頭來。



  龍鱗玉石並不是什麼稀世珍寶,在這個海邊通常是要撿多少就有多少,但因為他們被仔細打磨拋光後的模樣甚是討喜,所以也有不少匠人喜歡拿它們來做一些配飾擺設,據丹恆所知,鱗淵境裡就擺著不少用龍鱗玉石雕成的飾品。



  望向手中沉甸甸的石頭,丹恆想,這些石頭或許曾經都是由某個持明身上蛻下的龍鱗所結成的,承載了那名持明轉生前的一切悲歡離合,而如今那位持明也不知是否還建在,倒是這石頭卻代替了他,亙古地在宇宙間留存著。



  於是丹恆又轉身望向鱗淵境,想起了裡頭的擺設們,這之中又有多少人已經離開鱗淵境,離開羅浮仙舟了,但曾經他們身上的一部分就這麼長久地留存在這,成為了鱗淵境的一部份。



  「嘿!丹恆,你看這個。」還正在這暗自感傷白駒過隙、白雲蒼狗呢,思緒卻被應星唐突地打斷,當丹恆回首看向應星時,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塊類三角錐形狀的玉石,正興高采烈地向他問道「你說這個,像不像一隻小鳥?」



  嚯,這麼一說確實挺像的,丹恆點點頭,應星遂得意地滿足一笑,然後喃喃自語道:「如果把這雕成一隻雲雀送給景元,他一定會特別高興,他前些天才跟我嚷嚷道之前做給他的那隻機巧雲雀壞了。」


  


  原來是在這裡幫朋友選禮物嗎?和應星相識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但面對雲五的友情,丹恆已經從最初的滿腹質疑,到深信不疑,再到羨煞不已了。



  於是丹恆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沉甸甸的石塊,開始思考著自己是不是也要雕個垃圾桶或是小兔子之類的東西,雖然他一點也不懂雕刻。





  經歷了一番波折後,他們回到列車時,都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所幸帕姆向來都是個貼心又盡職的列車長,早已把他們的份備妥放進冰箱。



  儘管回來前丹恆就已經寫過短訊向姬子還有瓦爾特簡單報告過事情經過,但當他們親眼見到應星步入列車的那剎,卻還是雙雙「唰—」地一下倏然站起身,眼裡寫滿了狐疑與不確信。



  這也是正常,誰要應星頂著一張和星核獵手阿刃一模一樣的臉呢,是那個天天沉著一張臉,時不時魔陰身上身,喊著「和我一起去死吧!」的刃啊!所以對於姬子和瓦爾特此時胸中那複雜萬千的思緒,丹恆表示非常能感同身受。



  倒是列車長還是一如既往地傻呼呼地,正在熱情地招待著眼前這名來自「數百年前的過去」的客人。



  至於開拓者和三月七?好在他們這會都被招待去參加貝洛伯格的煦日節了,暫且不在,不然天曉得他們如果現在在場,看到應星又會是個什麼反應,光是想到他們可能會鬧出的動靜,丹恆就頭疼。



  最後,丹恆要帕姆先帶應星去淋浴間梳洗掉這一身舟車勞頓,自己則得趁著這空檔,和姬子還有瓦爾特開個「列車組—常識人小分隊」的會議。



  「我知會過星核獵手了,卡芙卡那女人說是現在有任務抽不開身,要明早才能過來把刃領回去,在那之前要我們自己先想辦法照應照應。」姬子無奈地嘆口氣。



  「他現在叫應星了。」丹恆糾正道。



  「他們對於這樣的時空穿越現象也表現出十足的興趣,推測也許你遇到的是星神也說不定,搞不好這次的『意外』能夠逼迫艾利歐也不得不出面,好修改他的『劇本』。」瓦爾特翻閱手中冊子,裡面密密麻麻地紀錄著他這個下午做的筆記和推敲的資訊。



  「如果真是和星神有關,屆時黑塔定會興奮地過來把你那位,呃,朋友?給搶去做研究的。」姬子扶額,「不會到時候星核獵手和天才俱樂部要圍繞著一個人來一場搶奪大戰吧,我可不想管。」



  「我想,在事情有個明確的方向前,就先別驚擾天才俱樂部的諸位了。」丹恆有些抱歉他這一下午的「偶遇」竟讓姬子和瓦爾特如此煞費苦心。



  雖然他那時也有過「早知道就選擇走人了」的想法,但如今,丹恆卻又有那麼一點點感激那鬼東西贈與他的「大禮」。



  當然,這都得是建立在確保應星能被送回去的前提下。



  「也對,請神容易送神難。但最重要的是......」姬子一改嚴肅的神情,溫柔地擲起丹恆的手,將其包覆在掌心中,「丹恆,你真的沒問題嗎?你至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得和他在一起。」



  「要真是不行,今晚就讓他睡我那吧。」瓦爾特也用著關切的眼神注視丹恆。



  「沒事的。」丹恆堅決地搖搖頭,「他是個好人,我能感覺出來。」


 


  「而且他現在沒有魔陰身。」這很重要,所以丹恆特別放慢了語速說。



  「我想,這也許是個好機會,也許我也能和他......」



  「做朋友。」丹恆先是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鼓足了氣開口說出這三個字,語畢,他還點了點頭,像是在給自己的決定做肯定。



  於是,在姬子和瓦爾特互換了個眼神後,便不再多說什麼,全力支持丹恆做的決定。



  「丹恆乘客,你要吃飯了嗎?帕姆這就去給你們熱飯帕。」後來他們又就著下午的事討論了一些細節,講著講著,列車長卻已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前,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望著他。


  


  而應星此時也正好來到了大廳通往客房的自動門前,頸上掛著一條毛巾,眼神時不時地朝丹恆身上飄來。



  原來他們已經聊了這麼久了?於是丹恆倉促地應了聲「好。」後,便起身走向餐廳。



  然而就在他要轉身離開之際,身後的瓦爾特也一併站起,只聽他的枴杖在地上敲出「咚」的一聲響,丹恆便感受到瓦爾特輕柔地將手放上自己肩頭。



  「要是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叫我們。」



  「我們一直都在。」



  聞言,丹恆回首,見姬子也正笑吟吟地望向他,遂也輕聲微笑應和道:



  「好。」



  



※※※※※





  「哇!原來你所謂的回來,是指回到這航行於浩瀚宇宙間的開拓列車上嗎?」



  「雖然我已猜想到你是個自由身,但沒想到你這也太自由了!」


 


  今天的晚餐是果木炙烤夏塔恩恐鳥翅根佐煙燻霜紋鮭與麵包,另外還配上一碗用哞哞鮮奶熬製成的乳香蕈菇野菜濃湯。夏塔恩恐鳥翅根是因為考慮到應星是個仙舟人而特別加菜的,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完美地復刻出「故鄉味」,但眼見鮮美肉汁沿著烤到恰到好處的酥脆外皮緩緩滴落,其表面上嶄露出的水靈光澤,都足以看見他們的列車長有多麼努力。



  但比起眼前這看了就令人食指大動的可口佳餚,應星顯然對窗外那熒熒閃爍的璀璨星河更有興趣,只見他正趴在窗戶上頭,一池子的星斗盡數落入他眼中。



  博學多聞的應星也自是聽過開拓星神阿基維利與他的星穹列車的故事。但那對於身為雲上五驍的他們來說,都過於遙遠,他們還有要務在身,還有羅浮仙舟的云云眾生在尋求他們庇護,受人景仰的同時是萬鈞責任壓身,這種事向來都是平等的,每個落下的掌聲都是由不為人知的血淚所鑄成。



  偶爾,在某些傳杯弄盞的清閒夜裡,他們會一起喝著小酒,然後抬頭看向萬里星河如曝調侃道,「要是哪天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開著星槎在宇宙間來趟真正自由的旅行吧!」



  要是哪天一切都結束了。  



  應星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等到那天了。



  「哪有那麼誇張。」丹恆搬了張椅子示意不安份的應星聽話在他對面坐下。



  不過是居無歸所,輾轉流浪間被列車好心收留罷,當然,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他不想壞了應星此刻的好興致。



  「我以前常常想,要是有機會帶著......朋友,一起像這樣來趟星際旅行就好了。」應星總算是願意乖乖坐下了,丹恆雖然覺得他那句「朋友」講得有些曖昧,但又不好意思細細深究。



  「可惜你也知道的,我是個短生種,想做的想學的、要做的要學的,都太多太多了,根本沒有時間蹉跎。」



  「那麼......」丹恆拿起餐刀,於鳥翅的外皮輕輕劃下,鮮美的肉汁沿著刀尖滴落。



  「你可曾懊惱過自己不是長生種?」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這句話的,不帶任何個人情感,就像是當你聽見別人說「因為啊—」,就會不自覺地接句「所以呢?」那樣自然。



  但話一出口,丹恆就覺得自己完了,他肯定是餓昏了,才會說出那麼失禮的話。



  他忐忑地抬頭望向應星,只見對方紫紅色的眼在黃澄澄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哈哈,你猜。」應星用叉子叉起一片煙燻霜紋鮭就放進嘴裡。



  應星想起了丹楓。



  丹楓也曾經問過他差不多的問題。



  那時他因為短生種的身份在工造司慘遭排擠,丹楓既為他生氣,也為他心疼。



  「短生種與長生種之間的爭論,本來就是糾結了羅浮幾千年也未得解決的問題。」丹楓看著他,翠綠色的眼裡盡是憂傷,「應星......你可曾懊惱過......自己不是個長生種?」



  「我有想過。」應星嚥下了那口鮭魚片,又叉起了另一塊。



  「但後來想想,壽命從來都不是問題所在。」



  「今天就是給了我一千年壽命,要是我真滿腹才華無法在這一千年內盡情揮灑,想必死時也是會遺憾地想,何不再給我一千年。」



  「但要是今天我已黔驢技窮,憋屈著無法再想出更多更好的發明了,那剩下的日子裡我肯定會抑鬱寡歡,覺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活在這世界上的價值與意義。」



  「所以我很能理解為何長生種最後都會墮入魔陰身。」聽到魔陰身三個字,丹恆冷不防地抖了一下,他彷彿能看見刃正站在應星身後,用一雙腥紅的眼咒視著他。



  再也找不到任何活著的意義嗎......



  「於是後來我認命了,只有100年的壽命又怎樣,寧如飛螢赴火,不作樗木長春。我只要在這100年內把我的才華給盡數揮灑出來就可以不留任何遺憾了。人的才華畢竟是有限的,鐵礦再怎麼鑄也不會成為黃金。」



  「有再多的壽命也不過是把自己的才華給均等份成符合年歲的份數罷了,我要讓所有仙舟人知道,應星剎那的一生比他們漫長無用的壽數更有價值。」



  「至少目前看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君不見工造司的那些百年老頭哪個能比我厲害,哼。」



  「只是......」應星突然語帶停頓。



  只是我遺憾我不能活得和你們一樣久。



  遺憾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身邊。



  應星記得那會,最後,他也是和丹楓這樣說的。


  


  「?」



  但面對對面那年輕小青龍充滿疑問的眼神,應星卻也只是莞爾一笑道。



  「只是我遺憾我不能再多活幾年,看到丹楓的轉世竟然如此單純可愛。」



  「!?」丹恆這下是真的被嚇到了,還沒噎下去的鳥肉就這樣哽在他喉嚨,嗆得他連咳了好幾聲。



  「哈哈,你沒事吧!我就是逗你玩的。」應星見狀,便站起身,走到丹恆身旁笑著拍了拍他的背,「不過那句話還真不假,要是丹楓剛剛聽到我這樣說,肯定只會冷冷地瞪我一眼嫌我無聊,才不會有你這麼可愛的反應。」



  這人是逗人逗上癮了,還不忘處處補刀是吧?丹恆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一陣鬧騰過後,應星遂也轉身走到冰箱,想著拿些什麼解渴的東西給丹恆順順喉,剛好見到角落裡擺著幾瓶來自薩克托星的西尼里果果汁,他甚是欣喜,他記得丹楓喜歡這個,總是會要求白珩有機會時記得幫他捎上幾瓶來。



  「丹恆,喝果汁嗎?」於是他拿起了果汁在手上晃啊晃。



  沒想到丹恆卻是連忙揮手拒絕道,「不了,我討厭那個,那是三月,呃,我的夥伴喜歡的。我喝水就好。」  


 


  然後丹恆便順勢講起了他以前在薩克托星打工的那段過往。他的工作內容就是採收西尼里果,由於雇主生性節儉,俗稱小氣,總是物盡其用,用西尼里果製作三餐供應他們,於是丹恆天天吃也西尼里果,喝也西尼里果,直到最後受不了離開那星球時,他都在心中暗自發誓此生再也不碰西尼里果。



  應星對於這樣的星際小故事聽得很是入迷,便開口央求丹恆再多分享一些,最後,丹恆乾脆把刃的事也說了,當然,他妥當地把刃包裝成了「某個熱烈追求他的友人」,由於這位「友人」追求他追求得過於熱烈,最後雇主要他去修整枝幹時,他都帶著這位「友人」去,他站哪,那位友人就砍哪,修剪效率賊好,雇主看了都讚不絕口。



  只是偶爾砍上頭了,也會有些副作用,他最後被迫離職的理由就是因為「砍倒了一整片果林」,但也好,他總算可以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離開西尼里果地獄了。



  「哈哈,你的這位『朋友』說不清到底是恐怖還是有趣啊!」應星哈哈大笑道。



  可不是。丹恆喝了口水,心想,大概還是恐怖的時候比較多吧。





※※※※※





  是夜,由於列車上暫時沒有多的客房了,只好委屈應星跟自己擠一塊,好在對方也沒有意見,正在把玩著他掛於槍架上的擊雲長槍。



  「想不到你也還留著這個。」應星將擊雲揣在手中反反覆覆地翻著看,好似要把它看穿。



  「嗯,從我出生時就拿著了。」



  「是我蛻生時帶來的。」還有他手上的臂鞲也是,他想,就算不用說應星也應該知道吧,畢竟這些都是他做的。



  「想不到丹楓竟然是那麼念舊的人嗎......竟然願意違背自己的信念,也要把這些帶著轉世。」應星看向擊雲的目光就像是看向故人,眸子裡兜兜轉轉的情感都是思念。



  「信念?」丹恆遲疑道,心中有些念頭忽閃而過,恐怕這些東西也不是丹楓執意帶著轉生的吧,就他所知,丹楓最後是在獄中被凌遲蛻鱗而死的,這些東西,怕不是只是他在死前也要緊緊揣在懷裡的東西罷了。



  思及此,丹恆忍不住蹙起眉頭,彷彿那些被凌遲的回憶也被深深地雋刻在他的靈魂之中。



  「啊,抱歉,你恐怕不喜歡聽我提起我丹楓吧。」應星看著他,清澈的眼裡倒映著丹恆的身影。



  怎麼會呢?丹恆搖搖頭。



  「你果然還是更可愛一些。」應星笑道,「丹楓他啊,不喜歡人家在他面前提及以前的龍尊,他會說那都不是他。」



  原來丹楓也是這麼想的嗎?聞言,丹恆感到自己靈魂的某處正在顫抖,像陣雨過後葉面上的水珠,一陣風吹過,水珠滴滴灑落,大珠小珠地,每個破散的水晶裡都倒映著無數張臉孔,有丹楓、有雨別、有所有的歷代龍尊。


 


  當然也有丹恆自己。



  「他說,如果哪天他要蛻生了,他一定什麼都不要帶,他不要給未來的龍尊徒留下對以前的眷戀。那樣對新生的龍尊,還有對被他留下的那些人來說,都不好。」



  「所以我也挺訝異他會帶著這些......」應星垂下眼,纖長的手指依依不捨地摩娑著擊雲的槍柄,那裡,模模糊糊地刻著丹楓的名字,卻已經被歲月斑駁地視不清。



  只是我遺憾我不能活得和你們一樣久。



  遺憾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身邊。



  他說,所以我的確也曾經懊惱過,要是我能是個長生種就好了。



  我也懊惱過,要是我們不要相愛就好了,我捨不得你,捨不得把你留下。



  「哪裡的話。」丹楓伸手摀住他的嘴,「瞧你現在這表情,和早上那同工造司放話的人還是同一個嗎?」



  「不會的,你不會把我留下。」


 


  「只要我一直記得你,你就會一直在這裡。」丹楓拉著他的手摸上自己胸膛,胸膛下,不朽龍尊的心臟正在平穩地、規律地跳動著。



  「要是哪天我要蛻生了,我就把這些東西都丟棄。」



  「這樣我們就能一起死去了。」



  但你終究還是把這些東西都留下了。



  應星嘆口氣,放下擊雲,再度抬眼望向丹恆,他開口,話語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抱歉,希望這些東西不會打擾到你。」



  「持明是這樣的,雖然都說輪迴後的人和前世不是同一個,但相同的樣貌,相同的性格,甚至相同的愛好,都讓世人難以分清他們之間的區別,尤其在這個長生種比持明還長壽許多的羅浮仙舟上,這樣的問題就更是嚴重。」



  「於是持明生來就有原罪,那些認識『他』的人都會在他身上尋找『他』的身影,每個持明多多少少都有這樣的困擾,於是很多持明離開了,離開了長壽的羅浮,或許對他們來說,能和比自己短命的物種交朋友才是一種生命上的真正解脫吧。」


 


  「所以丹楓討厭這樣,他同樣也想解救無數持明於這痛苦的輪迴之中,我們做了很多的嘗試,雖然目前也只是實驗階段,但也許有一天,我們能讓『不朽』真正完整地朽去。」



  「有始、有終,才是一個完整的一。一天會過去,一生會結束,就是一個宇宙,也會有坍縮消失之時。因為有了終點,我們才是一個完整的人,才能愛上另一個完整的人。」



  任何沒有終點的東西都是不完整的,所以我不懊惱我是一個短生種。



  「因此,我希望,這些東西不會打擾到你,因為我知道帶著信物輪迴,會加強持明對前世的記憶,特別是你們龍尊,你們本來就和前世更糾葛不清。」



  丹恆啞然,他楞是沒想過能從應星口中聽到曾經的丹楓的想法,他也真是沒想到,原來丹楓也會為這種事困擾,會困擾著那些看向自己的眼光並不屬於「自己」,會想要過上一個完完整整地,空空白白的屬於「自己」的人生。



  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丹恆感覺到自己在哭,汩汩淚水正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妝花了他那眼角的一抹紅,應星像是嚇到了,急忙地跑來抱住自己,嘴裡不斷喃喃念著「好了好了,抱歉抱歉,我不說了,我不該說的......」



  「不是這樣的,我夢到了......」丹恆在應星懷裡猛然搖頭,隨後便推開了應星。



  「他說我在逃避,逃避我的過去。」



  「他說星海雖大,但與我無關。我是龍尊,我應永世傳承龍尊之力,如古海之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不能逃...... 」丹恆又想起了那個夢,雨清清冷冷地落在他身上,那個人拿著槍尖抵著他,他數次想要提槍與之一戰,揮別「他」的過往,但總是會每個寂寥的午夜時分又挾著夢魘捲土重來。



  他一直以為,那就是丹楓對他的想法。



  他也一直以為,那是刃對他的想法。



  因為他也總是嚷嚷著他在逃避。



  「原來你也夢到了?」應星詫異,單手捧起了丹恆的臉,用指腹替他擦去淚水,丹恆已經不哭了。



  「我也?」丹恆有些不解。



  「哈哈。」應星突然睥睨地笑道,「那不是丹楓,也不是過往的任何一個龍尊。」



  「那是不朽之龍,他假借龍尊的形象出現在你夢裡,因為這樣祂就能更好的操縱你。」


 


  「丹楓也曾經為此痛苦過,他懷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有錯,於是我們花了很多時間細細盤查,才發現原來這都是不朽之龍的意旨。」



  「祂需要有人信仰祂,祂需要有人傳承祂,不然祂談何不朽?」



  「但毋須在意那些聲音,因為他是錯的。」



  「我和丹楓就是想證明這一切。」應星輕笑,神情中展現出十足的不屑。



  「你既然已經逃出了牢籠,就別想著要回頭。」應星抱住他,將頭靠上他的肩膀,丹恆本能地想抗拒,但微微掙扎了幾下後卻還是安靜地選擇服從。



  「別理會那些聲音,相信我,丹楓要是知道你現在身為阿基維利的追隨者,是開拓列車的一員,正航行於宇宙之間,他一定會很高興。」



  丹恆沒有回答,他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感受應星的溫暖正透過他的軀體傳散開來,他想,他終究還是給了應星對未來的錯誤期待,他並沒有真正地逃離牢籠,只是換了種方式「被迫」離開罷了。



  有始、有終,才是一個完整的一。



  也許有一天他能真正地、完整地死去,但刃呢?他的仇恨會有完整結束的一天嗎?



  現在的應星又能想像未來的他會是怎樣光景嗎?沒有死亡,沒有生活的意義,無止無休地。



  眼前這個友善、溫暖、對未來充滿無限希望的人,總有一天會被歲月鑄成一把殺人的刃。



  命運怎能如此殘忍。



  「沒有終點、沒有死亡,一個人如果墮入了魔陰,又會怎樣呢?」丹恆低聲自語道,他不小心把內心所想給盤了出來。



  良久,他們都沒有再說話,恍惚間,丹恆覺得自己其實可能也沒有說出來,那就真的只是句心裡話而已。



  但應星還是回答了,他拉開了與丹恆的距離,雙手搭上丹恆的肩,眼神裡盡是誠懇。



  「這不就是我們現在在做的事嗎?打倒豐饒!根除建木!解救羅浮蒼生於永生的詛咒中!」從應星一本正經的神情裡聽到這句土味精神標語,丹恆倒是有些想笑。



  「我不知道墮入魔陰時應該要怎麼辦,畢竟我是個短生種,但就算是長生種,我想面對這種問題,他們也是莫可奈何,不然就不需要這麼痛苦了。」應星雙手一攤。



  「不過總會結束的。」



  「一切都會結束的,再怎麼厲害的星神,也會迎來殞落的一天。」



  「所以在那之前,我們只管努力向前跑就好了,不要管前方盡頭是什麼。」語畢,應星又大力地拍了拍丹恆的肩,搞的丹恆這纖細的小身板一震一震的。



  「要是哪天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開著星槎在宇宙間來趟真正自由的旅行吧!」不知為何,應星又想起了那天清風明月夜,他和夥伴們曾經舉杯立下的誓言。



  他抬頭看向資料室牆壁上雋刻著的寰宇地圖,想著,是啊,要是哪一天一切都結束了,他們就一起去旅行吧。





※※※※※





  後來,為了轉換轉換這詭異又尷尬的氣氛,應星提議不如來雕刻雕刻下今天撿的龍鱗玉石吧!他表示,打小他心情不好時就喜歡刻些東西,刻東西時專注的精神可以讓他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而刻完東西後的成就感又可以讓他完全忘記那些不愉快。



  但那也要是刻得好才能擁有成就感啊!丹恆在心中吐槽,像他一點也不懂雕刻,他才不相信自己刻完會獲得什麼成就感,沒有挫敗感就不錯了。



  於是應星半教學半碎念地絮絮叨叨著雕完了一個石像,那是一個人坐在楓樹下看書的模樣,人像的面貌和丹恆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幾分清冷高雅,丹恆自是知道這像所雕為何人。



  「你們感情可還真好。」丹恆小心翼翼地把玩著手中石像,做工精緻,不只石像人的神韻雕得唯妙唯肖,就連楓葉上的葉面紋路也都一一細心刻畫了,很難想像這種程度的石像竟然只用了四個小時!到底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百冶大人,丹恆今天總算是領略到了。



  「你和夥伴的感情不也很好嗎?我剛剛都看到了。」想來是指剛剛瓦爾特和姬子對他投以的關切,沒想到他還看的那麼仔細,丹恆點點頭。



  「你不刻點什麼送給他們嗎?趁我這個天才百冶大人還在,可以教你幾手。」應星挑起一邊眉毛,志得意滿地看向丹恆。



  也是,他下午時的確是有想過要刻個垃圾桶還小兔子啥的,但現在比起這些,他腦中更是浮現出另一個身影—



  一隻濕漉漉的落魄狼犬!



  當他把這想法說出口時,他看到應星正用一種「什麼玩意?」的玩味神情注視著他。



  「就當是紀念我們的相遇吧。」丹恆不假思索道。



  「什麼?我在你眼中難道就是隻濕漉漉的落魄狼犬?狼犬還可以理解,溼漉漉的和落魄又是怎麼回事?」應星不可置信,他覺得自己怎樣都不至於和落魄沾上邊,不過就是在海邊睡著而已,哪裡落魄了!?



  「誰說是你了。」丹恆挑來挑去,總算挑了顆他覺得看起來比較合適的石頭,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遂頓了下,「呃。」。



  「嗯,也不能完全說是你。」



  應星自是沒品味出他這話背後所藏何意,只是想著時間也不早了,趕快刻完趕快睡覺吧,明天據說還有一堆事要商量呢。



  於是應星勞作老師帶領著丹恆同學的第一次手作雕刻課便開始了。



  一個半小時後,丹恆同學總算勉勉強強地雕刻出一個成品來,沒有半點狼犬的樣子,也沒有半點濕漉漉的樣子,落魄的狗,嗯,樣子倒是有了。



  「還可以吧,以第一次來說,算不錯了。」應星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嘴角止不住地抽動。



  果然丹恆就從來不指望自己能從雕刻上獲得什麼成就感。



  看了看那隻落魄的狗,丹恆自己也是覺得好氣又好笑。遂拿出手機拍了照就想傳給—



  他是下意識地想傳給刃的,畢竟這刻的也是他,但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刃的手機號碼,他們本來就不是需要依靠手機號碼聯繫的關係,就算沒有手機號碼,刃也是總能在丹恆不想被他找到的地方找到他。



  「該睡覺了吧。」應星理所當然地在丹恆的被褥旁又鋪上了帕姆剛剛為他準備的客用被褥,絲毫沒有詢問過丹恆的意見,彷彿挨著丹恆睡覺是天經地義的事。



  只是丹恆這會還在折騰著手上的手機呢!自是沒有多理會應星在幹嘛。



  此時的丹恆正在思索著要不要發個訊息給開拓者問問刃的手機號碼,但又覺得不妥,以他先前和刃的關係,不是適合問手機號碼的關係。


  


  怕到時候開拓者只會傳一堆「!!!!!!」、「丹恆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被綁架了!!」的訊息過來。



  說起來,刃也不知道回去了沒,從卡芙卡的話聽起來,刃像是也沒回到星核獵手的基地去。



  他不會真的就這樣憑空消失在宇宙中了吧!丹恆突然後知後覺地開始擔憂起來,或許他們這一下午想的都太天真了,要是刃真的消失了,要是應星真的回不去,他們又該怎麼辦。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鋪上的應星,只見對方似乎已經進入了半彌留狀態,他也就懶得叫對方起身睡去門邊了,遂關上燈,拉起自己的被舖便鑽了進去。



  我們只管努力地向前跑就好了。



  事情總會有結束的一天的。



  應星方才的話又於丹恆的腦中嗡嗡作響,真的只要努力就好了嗎?可是應星那麼努力,最後等待著他的卻只有血海深仇。



  「應星。」黑暗中,丹恆又張口輕聲喚道。



  見對方沒有任何回應,也許是真的睡著了,但他還是不死心地又試探了句。



  「你是真的不想知道,你們的未來,發生了什麼嗎?」



  話一出口,只見那他以為睡著了的人兒,又扭動了動,在黑夜裡綻出一道湛紫的光。



  「真不想。」他說得毫不猶豫。



  「體諒體諒我吧,我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要是知道自己努力了那麼久卻還一無所獲,肯定會想現在就躺平了,就讓我多對未來懷抱一點希望吧。」應星眨了眨眼,眼神裡流露出他的楚楚可憐。其實他是知道的,應星垂眸,鱗淵境還在,持明的輪迴還在,丹鼎爐還在,就表示他們的革命並未結束。



  而丹楓不在了,自己也不在了,其他人呢?他自是不敢再多想下去。



  「像我現在就有點後悔我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嗯?」丹恆輕聲問,他在想,要是他能正確指正出化龍妙法到底是哪一步出錯就好了,可惜這事除了應星和丹楓兩人,無人知曉。



  但就算真的指出了錯誤,又怎麼知道下一步就不會出錯呢?丹恆揉了揉自己眉間,他們會變成這樣,也許真的是命中註定。



  「我就後悔啊,後悔我現在認識了你,等到回去後再看到丹楓,肯定會覺得他怎麼少了那麼點可愛。」



  聞言,丹恆無語,在被褥裡踹了應星一腳,應星呵呵笑了兩聲後,就再無答應。



  丹楓是他的過去,他是丹楓的未來。



  他是丹楓,他也不是丹楓。



  應星是刃的過去,刃是應星的未來。



  他是應星,他也不是應星。



  丹恆在黑夜中伸長了手,感受到宇宙間無數粒子正在自己的掌中凝聚消散。



  應星和丹楓的故事已經結束了,就算結束的坎坷曲折,但就是對他,或是對世人來說,那都是結束了。



  只剩下刃,要是他也能放下這些仇恨就好了。只有他能夠放下,他們才能真正重新開始。



  唉,還是先想想能不能找到他再說吧。



  丹恆閉眼,在意識逐漸彌留恍惚之際,他想—



  要是他真能說服刃放下,他倒也是不介意跟著他一起,去KO豐饒藥師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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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龍鱗玉石和薩克托星和西尼里果都是我掰的,原作中並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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