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2日 星期五

【星穹鐵道│刃恆】 刃掉進海裡了 (一)

   ※ 又名《你掉的人是左邊這個有魔陰身的,還是右邊這個沒魔陰身的》。

  ※ 老梗亂燉,原著背景,構思於2023年11月底,起筆於現在,有一些個人對角色的解讀,可能也有部分私設,歡愉命途,OOC都歸我。



   ※※※※※



  刃掉進海裡了。



  這事發生的屬實有點突然,自從和列車組一同經歷了羅浮的那點事後,丹恆就常常把自己關在資料室裡,研究仙舟、研究羅浮、研究持明、還有更多的是,研究自己。研究主題不外乎就是經典人生三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該往何處去。



  幾天下來,再怎麼樂於思考、不厭倦獨處如丹恆,也著實被悶出了一點小情緒。他甚至找不到這個情緒的開口,就像他也理不清自己在這浩浩然宇宙洪荒中的定位一樣,一切都渺渺茫茫地,恍惚間,他決定外出走走。



  然後他就遇見了刃。



  也許是星核獵手的那女人對刃下過什麼心理暗示,又或是刃對列車上的其他人有所顧忌,導致刃再怎麼像個行動智慧丹恆探測儀,也不會主動殺上列車來找他「敘舊」。



  列車對丹恆而言就像一個安全的港灣,在安逸的環境中閒適久了,倒是讓他活生生忘了列車外還有一個跟他不共載天的仇人,會成天像個背後靈一樣追著他跑。



  於是乎,當丹恆在太真丹室附近不經意地撞上刃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時,他都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那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似地,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哼,你可總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龜縮在那輛破車裡呢。」只見刃靠上一旁的欄杆,雙手環胸,聲音冷冷地,眼底卻炙熱如火。



  「飲月。」



  他說。



  又來了,丹恆在心中汗顏,丹恆在心中嘆息,熟悉的開場白,熟悉的氛圍,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他的這位「老朋友」怎麼就不肯換個口味,老是找他一起來上演這種戲碼,該說他不忘初心,堅持不懈的精神很是讓人感動嗎?可丹恆現在一點感動的心情都沒有,想哭的話,倒是有一些。



  接下來的事,就如同過去那上千個日子一般,他們開始了「我說過了,我不是那個人。」、「哼,還想逃避嗎?你怎麼不是他了,和我一起死吧,罪人!」、「就說了我不是他,你為何還如此執著!」、「哼哼哼,可笑,真是可笑,你以為這樣我們之間的罪孽就能一筆勾銷嗎?放棄掙扎吧,飲月,今天就是我們的死期!」、「等等,你冷靜一點!」的無限循環。



  這都是第幾次了,他都想去錄一個答錄機來代替自己回答了,至少可以省點嗓子。丹恆一邊這麼想,一邊熟練地揮舞著擊雲使出幾招連擊好抵禦刃接連不斷的攻勢,但刃的殺意騰騰,遠不是他這簡單幾招就能退卻的,只見刃一個反手,側過身子就揮著支離劍向他的頸脖處砍去—



  「匡噹—」



  電光火石間,支離劍與擊雲相互碰撞,拽出一道長長的火光,刃散落在額前的青墨色髮絲隨風揚起,揚起了他那經年被隱沒在瀏海背後的眼睛,火光如點點星芒閃爍,融進了他的眼底,一點一點地,他眼下那片燎原大火正在猛烈燃燒著,燃燒著無盡的恨意與執著,丹恆看向他,直覺就像是在面對一炬火把,而自己也正在這把火上煎熬地烤著。



  何以至此。



  「你冷靜一點!」



  雖知是徒勞,但面對那彷彿要將自己燒穿了的恨意,丹恆還是不忍心,「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這句話是真心的。



  如果有機會,丹恆一直很想要好好和對方談談,談談他那滿天的恨意,談談那些被他遺忘的事情,他們的前塵舊怨,又或是,談談他們的未來,有沒有什麼比這毫無意義的廝殺還更可以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方法。



  但很顯然,刃從來都不給他機會。



  面對丹恆的求和,刃置若罔聞,提著劍揮來又是一刀,對於這樣的發展丹恆再是熟悉不過,他嘆口氣,看來今天又是得打個雙方都遍體鱗傷才行。於是丹恆熟練地閃躲著刃的追擊,並盡可能地在不傷到要害的情況下持槍反擊,雖然他殺過刃不只一次了,也知道對方根本殺不死,但如果可以,他還是不想。



  就這樣幾乎採取著守備的戰鬥方式,丹恆很快地就被逼到了角落,身後古海的浪聲滔滔,丹恆明白,差不多該為這場鬧劇畫下句點了,於是他攥緊手中擊雲,看著眼前的刃一個助跑、跳躍、騰空、舉劍,盤算在刃準備一股作勢迎面劈下那剎,自己便用這把雲擊長槍突擊,往刃的左大腿刺去。雖然感覺很痛,但至少能保證讓他停止繼續今天的追逐遊戲,又不至於殺死他。



  他們已經交戰過不下上千回,刃的那些套路和招式,丹恆那怕是在夢裡也能過上幾招,幾乎都已經快要形成一種本能反應了。然而,意外往往發生在每個自以為的當下。下一秒,沒有預想中的刀光劍影,也沒有想像中的血漿迸現,沒有憤恨更來不及感傷,只有「咚」的一聲,刃掉進裡了海裡。



  只有「咚」的一聲,刃就這麼越過丹恆,掉到海裡了。



  不會吧?不會吧?



  丹恆剎那間還反應不過,瑟縮著身子往後看了眼,只見平靜的古海浪濤依舊,浪花一波接著一波地打上岸頭,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世界又重新回歸了寧靜、秩序與和平。



  「......」



    人都打沒了,可怎麼辦呢?



  丹恆此時凝望著古海的風平浪靜,於腦內正進行一場嚴肅又激烈的思考。是要救人?還是走人?儘管他理智上覺得應該可以走人了,但身體卻還是先一步地將他帶到了岸頭。



  最後,他站在沙灘上,選擇等人。



  他知道刃是會游泳的。還記得以前自己尚在宇宙間四處流浪那會,有一次到了一個充滿液體的星球,刃遙遙隔著水面與對岸的他相望,他原本想著就算是刃,隔著這麼一大片水域他也做不了什麼吧,哪知道下一秒對方就縱身跳入水中,不一會兒功夫,就又從水面上竄出兩隻手,像個水鬼似地抓住他雙腳,還不忘抬頭高喊「人有五名,代價有三!飲月,你是.....」



  罷了,罷了,丹恆搖搖頭,拒絕繼續回想這宛如水鬼般陰魂不散的回憶,只見他又默默地遠離了海岸的邊界線幾步,無聲地看著遼闊的古海潮起浪落。



  然後,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海面上還是安靜地只餘下一些細碎的濤波絮語,連個泡影都沒有。再怎麼沉著冷靜如丹恆,見到此景也還是忍不住眉頭一皺,握緊擊雲,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想看看他這位「老朋友」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不會吧?跑了?今天就這麼安份地結束了?是因為覺得腳滑掉入海裡太丟人嗎?不至於啊,他要真會覺得丟人,上次就不會從廁所天花板上掉下來後,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在眾目睽睽中追著他跑了,還順便拆了人家一整間廁所。搞得丹恆都不好意思繼續待在那裡打工了,可惜他還挺喜歡那地方的。



  揣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回過神,丹恆才發現不遠處的海面上正密集地聚湧著泡泡,就像是有什麼巨大的、黑暗的東西在水面下沸騰,他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這個巨大的黑影就嘩地一下竄出海面,濺了他滿身海水。



  「嘿嘿,有趣,竟然能在這種地方遇見不朽之龍的後裔。」只見那黑影居高臨上地俯視著丹恆,看起來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就是你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哪裡有著一團黑色的什麼東西,但你又說不清你到底看見了啥玩意。



  宇宙之大,本就充斥著各種怪物亂神,身為列車上的無名客,阿基維利的追隨者,丹恆早就見怪不怪了,至少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坨怪東西「暫時」沒有敵意。



  「......」



  「......」



  於是他們相顧無語,空氣裡寫滿了沈默,黑影像是在等待丹恆說些什麼,或是至少做點被嚇到的反應,但丹恆就是直愣愣地站在那兒,盯著他,良久不發一語。



  「......」



  「......」


  


  「......所以...你是…呃…海神...?」丹恆最後還是開口了,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他剛剛在腦海裡快速地過了一遍智庫資料,最後的檢索結果告訴他沒有任何數據可以用來闡述這是什麼東西,搞得自己也只好隨便說點什麼來充場,不然再繼續杵下去,尷尬的就只剩自己了。



  見到丹恆終於有所反應,黑影看起來像是滿意了,哈哈,只聽見他笑道。



  「海神,有趣。」這黑影看上去還挺快樂的,雖然見不著表情,「隨便你怎麼叫都行,名字是怎樣都可以。」,但聲音聽著很鬧騰,肯定是個樂子人。



  「只是我要恭喜你,今天的第888個幸運兒。」他拉長了身影又往丹恆的方向湊近幾分,丹恆本能地想往後躲,這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你剛剛在海裡掉東西了對吧?」他問。



  什麼?我?丹恆先是不解地皺眉,爾後又恍然大悟地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



  不是,那還能說是我掉的嗎?那分明是自己掉下去的!



  丹恆沒有回話,卻也只是一轉眼一瞬間,他的面前就又多出了兩道人影,只見他們浮在半空,低著頭,雙目緊閉且不發一語,看來是都暈了過去。



  左邊那個他認得,是剛剛腳滑掉進海裡的刃,現在渾身濕漉漉的,像隻落魄的狼犬,真想不到他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丹恆在心底感慨,至於右邊那位……



  「那麼,給你個機會,你剛剛掉的,是左邊這個,還是右邊這個呢?」



  至於右邊那位,一頭長髮雪白如霜,被一個別緻的枯木髮髻草草地盤在後頭,部分髮絲散亂地垂在耳鬢與額前,像是十二月漫天的飛雪,潔白、純淨卻又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冰。



  丹恆咽了咽口水,看著他,那人始終垂著首,五官就這樣消融在陰影與細細的雪絲後頭,但丹恆卻彷彿能透過這片紛飛的大雪看清他的臉,他相信,他有著一張和刃差不多的表情。



  他自是知道那人是誰,但這麼清晰卻還是第一次,關於前世種種,丹恆的記憶一直以來都是破碎的、模糊的。他在夢裡見過這人無數次,但就好似現在眼前的這個黑影一般,你模模糊糊地知道他在那兒,但清醒時分腦海裡遺留下來的卻只剩清煙一縷,輕飄飄地,他長怎樣,他們說了些什麼,他都不記得了,就這樣輕飄飄地消散了。



  各種無以名狀的思緒踏著飛雪湧入丹恆心頭,導致他頓時忘了怎麼說話,也忘了那個黑影還在等他回答,只是乾瞪著眼,看著他,看了不知道有多久,久到那黑影都等不及地湊上前頭,在距離他鼻尖五公分的地方大聲說道:



  「嘿!安安,還在嗎?別掉線了嘿,小哥。」



  丹恆這才猛然驚醒,聽見背後古海浪聲滔滔依舊。



  「真是的,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不朽一樣有大把光陰可以蹉跎。」只見那黑影又往後退去幾分,盤旋在他上頭,「快選吧!你在不選我可走人了啊。」



  選?選什麼?這還是需要選的問題嗎?丹恆的腦袋再度恢復正常運轉,很快地,他看了看左邊的刃一眼,又看了看右邊,呃,應該是叫做應星的人一眼,深吸口氣,眨了眨那雙清澈地泛著翠綠色光芒的眼睛,毫不遲疑地說道:



  「這兩個人,都不是我掉的。」他的語氣沉著冷靜,卻鏗鏘有力。



  「......」於是黑影沈默。


  


  「......」然後丹恆沈默。



  「認真?」最後黑影無語。



  說起丹恆這人,素來心思縝密,不會輕易妄下判斷,所有他做的決定,肯定都是在他心中經過仔細推敲、理順了邏輯後才會說出口的。因此,在剛剛那幾十秒的時間裡,他迅速地、理性地分析了下眼下的狀況,並得出以下結論:



  一、那傢伙是自己掉下去的,與他無關。



  二、他和刃之間沒有簽訂過任何主從契約,刃不是他的所有物,與他無關。



  由此得證:左邊那位濕漉漉的兇惡狼犬,雖然看上去有些可憐,但並不是他的,更不是他掉下去的。至於右邊那位,本就不應出現於此,他莫可奈何。



  於是,丹恆點點頭,他為人向來誠實,不喜欺瞞,不屬於他的東西,他自是一分都不會多拿。



  「哈哈哈!哈哈哈!」但丹恆沒想到的是,他的這番回答卻像是給對方打了一針興奮劑,只見那黑影看上去開心極了,簇擁著周遭粒子不斷迅速膨脹著,最後足足竄成了原本的三倍大!丹恆感知中的一切正在不斷震盪,就連那刺耳的笑聲也像是透過3D環繞音響播送出來般,從羅浮、乃至宇宙的四面八方傾洩而出,最後環盪在整個古海海畔。



  「有趣!太有趣了!你可真是讓我沒面子啊,沒面子啊,這位年輕的、不朽的後裔。」



  海面開始起風了,古海的寧靜就這麼脆弱地被打破,風颳颳地吹亂了丹恆的頭髮,海面下暗濤洶湧,黑影似乎又變大了幾分,看起來就像是要把一切,包括丹恆,都吞沒了般。



  丹恆望向黑影的眼神堅定依舊,但他的確開始覺得有些麻煩了,他在思考,要是他一個人把控不過來,是不是要抓緊時機,趁現在偷偷給列車組發個座標位置,讓他們前來支援才好。



  早知道就選擇走人了。



  但再下一秒,這一切就又都煙消雲散了。什麼黑影,什麼洶湧波濤,什麼天邊黑雲翻騰如潑墨,就連半空中浮著的那兩人,也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碧海、藍天、陽光、沙灘,和—



  「我很欣賞你,年輕的不朽後裔,所以決定給你一個小小的禮物當作獎勵,不必謝謝我,快樂本就是留給每個懂得搞事的人,我們後會有期吧,希望你會喜歡這個禮物。」



  和飄盪在空氣中像是恥笑他一般的回音,要不是這餘音環繞在他耳邊久久不去,丹恆還可以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當作是夢一場。



  大白天的活見鬼,希望後會沒有期了。丹恆整了整剛剛被風颳亂的頭髮和衣裳,冷靜些時間後,也不怎麼想等刃了,畢竟對方是個死不了的男人,無須替他擔心太多,再說他現在身邊也有自己的隊友,總會有人把他撈回去的。此刻丹恆只想趕快回到列車,整理智庫資料,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下來。



  關於這個世界,還有關於自己,他終歸還是知道的太少,才會在一天內震驚無數次。



  這麼想著,才剛要離開,一轉頭,眼前的一幕就又讓他震驚了,只因他身後的沙灘上躺著一個男人,不是刃,也不是別人,而是—



  應星。



  他要收回剛剛的內心話,什麼希望後會沒有期,那黑嘛嘛的怪傢伙在哪裡,他現在就想Call out他,要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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